年末特集,逆流下實現的夢想


一個人沒有持著夢想,生活就如行屍走肉般。賽馬行業前景越來越險峻,世界各地正面對著不同的考驗,要在馬圈工作及追夢變得越來越難了。然而仍有不少人正在逆流而上,在這個圈子追夢。今次本誌的編者及寫手Flameracing以及Davi為你帶來兩個故事,如果是圈內朋友,你可能聽過他/她的名字也不出為奇,但在之前遇上的辛酸卻是不易。誰能說得出呢?

Cherry He
Andrew Yeung

台語有句諺語「魚趁鮮,人趁青」(也寫為魚趁鮮,人愛趁呰),直譯為「魚要吃新鮮,人趁年青拼」。如果一個人自少有志的話,越早定立目標,越早取得成功(參考:《龍介兄說台語─市場系列二》),那你就不用走太多冤枉路。如果你對賽馬現況不滿,準備進入賽馬世界做統籌作出改變嗎?兩個故事為你啟思。首先是在Darley Flying Start實習的何幸怡,另一人是本季上電視的楊駿。

註:以下所有圖片皆由受訪者提供。


第一章 萬中挑選出來的未來策劃者

在達利牧場配種的「金號角」(Golden Horn)很快就可以探訪。

前書
by Flameracing

2015年10月的某一天,收到了Facebook的Message,是一位女生,我以為是個惡作劇。但當她說出關鍵字以及搜集相關資料後,我確定她是本人,那天聊了一整晚…

雖然擁有新加坡國籍,但自小實則在香港長大,並就讀國際學校。廣東話基本上是她的母語,在筆錄的時候,我聽不出有什麼破綻。

by Cherry

我是一個女孩子,從小到大就很喜歡運動,中學時期經常代表學校參加比賽。每一年都是體育科全級第一名。有時會被同學們取笑說:「體育科第一有什麼用?」當時還不太懂如何應對,只知道自己有著對運動的熱誠,從而演化成今天對賽馬運動的熱忱。在賽馬行業中,難免有人走過來對我說:「賽馬是不適合女孩子的,很辛苦的。還是放棄吧。」在我的字典中,大概沒有「放棄」這兩個字吧。反而令我更加努力,決心闖一番事業。

何幸宜(Cherry He)
1991年出生,非出身於賽馬世家。但自從在澳洲完成學位後,漸漸對賽馬產生興趣。經過多番轉折後,終於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但不久決定投考Darley Flying Start深進課程,並順利獲錄取,成為2015-17年度十二名實習生之一。

在小學時期已經跟賽馬結緣,還記得小學最後一年由聖若望英文書院校長梁挺生先生帶領一眾學生到沙田馬場觀戰,並在馬主廂房舉行畢業禮。當時年紀輕輕,深深受到賽馬的緊張氣氛所吸引。自此就想著將來會否有機會投身賽馬業。直到高中最後一年選科,心裡面有很多掙扎,是不是應該要跟一般香港留學生一樣選讀獸醫,律師或者商科?後來得到身邊朋友以及母親的支持,決定追隨自己的興趣及夢想,選擇了昆士蘭大學Equine Science這個科目。

於大學時期,身邊的同學都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相比之下,我從來都沒有正式跟馬接觸。不少同學認為我只是靠理論科的高分數才勉強合格,還對我騎馬的各方面實習課評頭品足。幸好得到來自其他學科的同學支持,我亦繼續努力,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大學第三年,我花了很多時間在馬房做兼職。在昆士蘭的一個小牧場做Yearling Preparation,並且逃學去帶週歲馬到黃金海岸神奇百萬拍賣會吸收工作經驗。當時巧遇呂健威先生,我跟他說如果找不到其他工作的話,可能就留在澳洲當見習騎師。他面露難色,並且開了一個玩笑:「女孩子不要當騎師,很辛苦的。」

大學畢業後,打算回港發展。當時見到香港賽馬會的一個職位空缺。於上水雙魚河做Equestrian Service Co-ordinator,除了文書處理外,還要招待馬會會員,並了解到行內的工作。經過半年後,領取了澳洲的工作簽證,再次回澳洲工作。

訓練一些準備出賽的馬匹……
訓練一些準備出賽的馬匹也是課程的其中一環

一月中獨自到神奇百萬黃金海岸的拍賣會 ,主動向各大澳洲名練馬師介紹自己繼而尋找工作機會。當中更有最親切可人的活侯夫人(Gai Waterhouse)以及Eliza Park都給予我工作機會,陷入了2選1的抉擇,最後選擇了Eliza Park。二月中由黃金海岸到達維省車程長達18小時當中,需要在野外露營,非常疲倦,也浮起立刻買機票回香港的想法。半夜想起香港的家人和朋友,終於忍不著哭起來。最後Eliza Park 卻以辦公室租約問題為由推搪,此後三個月內未能找到工作。幸好在機緣巧合下終於找到了落腳點。

那兒就是Leon Corstens(郭士庭)(註1),那裡薪酬不錯,每天準時於早上三時開始工作。可惜工作環境惡劣,特別有些人會覺得我只有學歷而不夠經驗,對我的態度非常差。半年後因為覺得在墨爾本以外籍身份考騎師牌成功的機會很微,之後轉戰塔斯曼尼亞。兜兜轉轉還是覺得想好好利用自己的學位和對賽馬的專業知識,決定嘗試在達利集團周邊的牧場找工作。從墨爾本開車到悉尼,最後還是碰門釘。

接著找到一個烏克蘭人管理的小牧場(「喜蓮福星」(Helene Mascot)退休配種的牧場)。牧場住宿環境實在太惡劣了,住在鐵皮屋入面,衛生環境欠佳。周薪只有200澳元(最低工資為750澳元),當然只做了一個星期就離開了。

註1:郭士庭是澳洲著名練馬師,在21世紀初期最為活躍,代表馬是曾贏出三場三歲馬一級賽的「神話英雄」(Helenus)以及交由岳伯仁接手前曾贏出一級賽渥利盾的「花旗」(Starspangledbanner)。近年由兒子接手,開始漸趨低調。

幸好在回到悉尼後到高多芬找到工作,那邊所有人都對我非常好,馬房住宿租金只是60澳元一個星期。沒有再為生活,住宿和金錢而煩惱,開始有時間為將來打算。後來在高多芬工作,得知Darley有一個計劃叫Darley Flying Start。如果我能夠被錄取,一定對我事業的發展有很大的幫助。這個計劃的最低要求為:最少有一年賽馬工作經驗、最少三個工作reference、大學學歷證明,還有騎馬影片等(註2)。

註2:無大學學歷者可憑五年賽馬工作經驗投考(詳情)。

到面試的階段,其他考生的背景顯赫,其中一人更加是Racing Manager。雖然個人面試信心十足,但在分組討論的時候,因為其他考生都搶著表現自己,我只能在討論中說了一兩句。此時心裡想著自己被錄取的機會應該不大,尤其這個計劃只收12名學生……

課堂內除了賽馬知識,還要學習管理學
除了賽馬知識,還要學習市場學、法律等知識。

事隔一個月,我收到了他們打來的電話。他跟我閒談了一會兒,問我關於工作和騎馬的進度,最後終於告訴我:「你被收錄了!」我亦難以置信。於是我上網查一查,找到了我的名字。原來高多芬的營運總監亦有力薦我,加上來自大學的推薦信和面試表現,考進了這個全球獨一無二的計劃。接下來的兩年分別在愛爾蘭、英國、美國、澳洲及杜拜學習和工作實習,除了賽馬相關的知識也要學習商業法律、媒體報導、市場學等。我們每天要閱讀兩份報紙,一份是英國的Racing Post,另一份是美國的TDN(Thoroughbred Daily News)(註4),緊貼全球賽馬新聞。也會探訪各大小的與賽馬相關的設施。

註3:Racing Post在1986年由穆罕默德酋長創立,是一份收賽馬為本位的體育報章;Thoroughbred Daily News在1993年成立以育馬向的賽馬新聞,可在美國馬場免費派發,可在互聯網免費閱讀所有文章。

編按:在訪問當天,他們要接受測驗,以賽馬時事題為主,但我想不到的是她會覺得有點深。

在愛爾蘭冠軍賽馬日,有機會與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士交流。

接下來我跟她以對答形式完成,當中有她直到現在為止遇上的事情、對賽馬業界的發展、對賽馬人口的推移,特別是賽馬人口,因為這是我長期關注的議題。她是女性,我也可以真正從女性的角度了解到賽馬。最初是聊到為何卻拉馬場(Curragh)要重建,原來設施遠比同一國家的主要馬場李奧帕(Leopardstown)馬場落後甚遠,所以決定急起直追。以下是部份可以公開的問題:

Q.以你所學的最感興趣的內容?
A.賽馬市場策劃,還有博彩以及動物權益的關係。

Q.在完成課程後打算有向哪個方向發展?
A.其實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完成整個課程,我還在慢慢想。或許下一站會是郭克(Mike de Kock)馬房,最終目標還是想推動香港賽馬。

Q.可描述一件從始到今最高興的事?
A.最高興有媽媽的支持以及看到努力得到的回報。

Q.你認為賽馬人口分佈有沒有變化?
A.感覺而言,香港和日本賽馬人口有明顯增長。但歐洲特別是英國及法國就仍需努力。

Q.你認為如何吸引女性參與運動,這個問題我一定要問你?
A.不一定要向賭博發展。舉辦女士賽馬日吸引入場,例如香港的婦女銀袋日。還有可以以「明星騎師」做宣傳,舉例最近就有貝湯美。單從日本也可能看到明顯是女高中生一起觀戰。

Q.下次休息你覺得還想去哪裡?(2016年夏季)
A.想去日本,在那裡短暫打工,也想見識日本賽馬的狂熱。

Q.你覺得做過其中一件滿足的事?
A.我發覺真的改變了其他人。有一次,我認識其中一位朋友,想在澳洲取得工作假期,於是介紹做馬房助理,但如果直接說有經驗的話,由於是行家關係,很容易被看破,我們花了一天時間,教導了照料馬匹,如何為馬匹裝鞍及解鞍。最後成功了。

Q.你覺得整個賽馬市場是進步還是退步?
A.如果沒說指定一個地區很難說。以我所知,香港以及日本正在進步中,但歐洲有退步跡象,主要受到經濟不景氣影響,難以在短期內更進一步。不過或許有一些中國人想投資賽馬,或提出大量資金。另一方面,社會對賽馬的風氣傾向負面,例如新加坡往往受到了政府限制。

探訪無敗英雄「范高爾」(Frankel)
探訪無敗英雄「范高爾」(Frankel)

後書
其實還交流很多問題,包括誌務以及其他馬圈八卦,舉例有高多芬的發展以及利達賢(William Nader)的位置由誰人代替,不過由於篇幅關係,就此略談。認識她的話,搞不好我也可以走進全世界,只是我還不知道已具備條件。其實Darley這個計劃比我之前所知的更美滿,而且畢業生也各奔前程,絕大部份都會留在馬圈之中,看來要找文章介紹一遍,因為2016年的實習生快將接受報名。


Andrew Yeung

以下部份由本人的拍檔Davi完成。一個勞工處的招工廣告,卻成為了他入行的楔位。現在,他的臉書專頁已經有6000多人讚好,以香港馬評家及馬圈人士而言,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數字。目前他除了報章的工作,還上電視做賽馬直播,算得上是三棲馬評家。在進入訪問前,不如先看一段片段,這是他與Sabrina合作講香港國際賽事分析。接下來就交由Davi,沒有他,我無法完成到。

第二章 無懼轉變,逆風前「駿」-楊駿

認識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理想是成為馬評人。在我的朋友圈當中亦有一些已經在評馬圈中打拼的前輩,在早前為他做了一個專訪,他就是新晉馬評人-楊駿

在未和楊駿做訪問前,已經是朋友。不過我和他之間未有一次像這一個形式之下的對話。心中當然充滿期待,怎樣說都是訪問一個圈中人。我訪問前狀態不算太好,一直都很擔心訪問的效果會是怎樣,但都不理太多,好好迎接這個對於我來說非常特別的一個多小時。

D(Davi)
Y(楊駿)

D:很高興今天接受我們的專訪,不如先由你介紹一下自己和怎樣愛上賽馬。
Y:大家好,我是楊駿。我由2004年開始加入馬圈,但我愛上賽馬的年份,已經要追溯到1989年。當時我的祖母,吩咐我在馬經上,隨便說一個馬名讓她投注,最後竟然命中了,那匹就是王登平馬房的「加州小龍」,自始便對賽馬產生了熱情。中學時週記功課要做剪報。我將鍾麗芳贏得首仗頭馬的港聞報導為題,結果當然被老師罰重做一次。到了大專的時候,我修讀新聞系,當時立志已經想在馬圈工作,雖然換來被同學取笑,不過我心裡想,大家道不同而已。

D:看你小時候已經喜歡賽馬,那麼你怎樣成為評馬人?
Y:2004年的時候,我在新聞系畢業,找工找了一個月都未有著落。在偶然之下,我於勞工處的網頁發現《香港商報》招聘馬經版助理編輯,當然二話不說便寫求職信應徵,最後了成為他們的一份子。商報曾一度結束馬經版,但很快又復刊。輾轉間到了有線寬頻做澳門馬網編輯,期間接觸了香港馬的晨操片,有時間便打開來看,往後又做過網上電台的主持,以及曇花一現的《爆冷馬經》主筆。現在承蒙各位給予機會,得以於不同媒體渠道,實現自己的夢想。

D:自從加入了評馬人行列,有否遭人白眼?
Y:幸運地沒有。可能家人都有參與賽馬活動,會投注和觀賞賽馬,對於我從事此行業沒有反對。至於太太在交往的時候我已經從事賽馬有關的工作,我會帶她到快活谷馬場觀賽,會介紹不同馬的知識給她,或者她感受到我非常喜愛賽馬,反而成為了一種欣賞。

與蘇銘倫合照(2014年國際騎師錦標賽

D:既然身邊的人都支持你,那真的很棒。我知道你現在有文字方式的評馬文章,亦有Facebook的影片,本季更有突破,成為三棲賽馬節目主持,三種不同模式的工作你認為有甚麼分別?
Y:先由文字方式說起,每逢排位日下班便回家刨馬,將自己的分析作資料整合寫成文章就可以,這是每個賽日的根本。拍影片和做主持的成果是互惠互利的,拍影片雖然是錄影,介紹的馬匹亦少(一場四匹),但可訓練到自己對鏡頭的眼神和說話技巧,雖然現在還有很多改善的地方(笑)。至於做主持的時候,因為直播不能有冷場,每匹馬都要作一點介紹,所以準備工夫要更多。

D:直播真的與錄播很不同。其實以上三種方式的工作,你覺得哪一樣有趣味?
Y:做主持,因為要面對觀眾,預備工作較多較有挑戰性。雖然自己在這分面有很多不足,但我會去將勤補拙。

D:聽到你這樣說,期待你的進步。好了,來到本次專訪的重點問題,你覺得賽馬圈是否在退步?
Y:這是一個好問題。在競賽層面來說,馬匹質素上升了,但轉換速度亦快。至於入場人數,由我以前在馬會市場部工作直到現在,如果賽馬圈真的退步的話,香港大型賽事日如本屆香港國際賽事日的入場人數不跌反升,而且多了年輕人進場?哪些人數到底怎來呢?

有人說投注額上升,賽馬媒體卻不斷減少,有可能是來自科技的改變,而非少了人參與賽馬運動或馬圈退步。假若資源不變,大部份人寧可投放在互聯網,而非在紙媒上。現時賽馬資料庫在網上大行其道,兩大主流報紙都有即時賽馬新聞網站。舊有馬迷比較喜歡一紙在手,這個我自己也是,賽馬媒體減少,變相令他們的選擇少了,這個錯覺令人認為賽馬是夕陽工業,但我覺得馬圈只是在處於轉變期,而非退步。

要在鏡頭前說得好是一件不簡單的事。
要在鏡頭前說得好絕不簡單。

D:好的。你作為賽馬工作者,你會怎樣吸引年輕人接觸賽馬,甚至投身賽馬行業?
Y:如果想接觸賽馬,到快活谷馬場是個不錯選擇。那裡較為軟性,啤酒園、藝人表演和美食等,作為對年輕人進場的吸引力較沙田馬場大,繼而包裝一些馬的知識成為冷知識,這樣可以提升他們對賽馬的興趣。而想投身賽馬行業,最重要是裝備自己,令自己的見識豐富一點。

D:到了最後,你對你的工作有甚麼期望?
Y:對於自己來說,最想成為全香港皆知的評馬人,而且是有認受性的;以及做好現時的節目,雖然還一段距離,但仍然想做好。

D:期望你可以做到你剛才的事情,感謝你接受我們的訪問,加油!
Y:謝謝!

後記
我和楊駿交流了相當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在他身上學到的東西不少。除了增長了馬的知識,我還了解到評馬人的工作有何辛勞,亦感受了他現時亦面對工作上有一點阻礙。雖然我現時只是業餘性質的評馬工作,但從他的口述中領會到要當一個真正的評馬人從來不易,因為要面對賽馬正在轉變。希望他不怕面前的辛勞和困惑,在逆風中前進吧!


Leave a comment

This site uses Akismet to reduce spam. Learn how your comment data is processed.